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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吹之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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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吹之蟲

作為能夠充分利用一切屬於“蟲”的特性的代行人,銀古本來打算直接通過光脈移動到城內,去查看情況。

沒想到對方上來直接行了個大禮,請求他去治療自己的孩子。

銀古下意識就想張口答應,聲音卡在喉腔裏還未發出,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重生了。

他已經不再有著蟲師的身份,也不再奔走於山林之間,負責消除“蟲”對人類的影響。

而且這個男人的孩子,未必像他曾經的世界一樣是因為“蟲”引起的病癥。

銀古收回口中未出的話,搖搖頭,示意自己無能為力。

然而男人不依不饒,竟然叩拜著爬到他腳邊,拽著他的褲子,祈求賜福。

“求求您救救我可憐的孩子吧!”

他死死拽住銀古的衣角,生怕他一聲不吭地消失。

這讓確實有這個打算的銀古有些焦躁,他的手指在口袋裏摩挲了一下驅蟲煙的粗糙外殼,眉頭微微皺起,似乎在思考著利弊。

男人只看到他臉上不悅的神情,立馬就想收回手,可是猶豫了一下,還是頂著“觸怒神明”的罪名,緊緊攥著他的衣物。

畢竟生病的可是他唯一的孩子啊!

“我並非是仙人……”銀古還是打算澄清這個誤會,他不一定能治好這個孩子,因此他不想給對方過高的期待。

然而男人只以為這是他拒絕幫助的托詞,根本不肯相信,反而更希望得知他的尊名。

他期期艾艾地說:“如果您不介意,小人會為您塑造神像,將您作為我家唯一的主祭神信仰。”

別看他進山采藥,這只是因為最近的大疫城內的藥物儲備幾乎見底了,他才出此下策。其實他也算是小有家資,完全能掏錢給銀古塑個神像。

信仰,他要這個幹什麽?銀古並沒有被他提出的條件打動,抽回袖子就打算離開。

然而,一只沒有躲回光脈,僅僅藏在他衣服裏的蟲蟲突然順著銀古的手臂爬到了他耳邊。

“銀古古,那個人身上有香香的味道誒。”

名為“空吹”的蟲蟲伸出自己宛如花瓣的頭顱,湊到銀古耳邊跟他說悄悄話。

銀古低聲問它:“空吹能聞到香香的具體是什麽東西的味道嗎?”

蟲蟲頭上的花瓣張開的更大了一些,它試圖聞出來吸引它的到底是什麽東西。

銀古面前等待回覆的男人有些驚恐,他看著花瓣在空氣中綻放又合攏,像是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,差點尖叫出聲。

“您不是出手將這些妖怪們消滅了嗎?怎麽……怎麽還有啊!”

明明銀古在剛才的戰鬥中應該將這些花全部都消滅了才對,怎麽現在又憑空出現了一朵新的?

甚至這位白色頭發的仙人還側頭,微笑著用他根本聽不懂的語言和這朵花對話。

他拉住銀古衣角的手都開始顫抖,手心因為對於未知之物產生的恐懼流出了很多汗水。

是邪神吧!果然是邪神吧!

要不,還是現在就扭頭逃跑,男人心驚膽戰地思考著自己下一步的行動。

但是他的心裏有另一道聲音反駁道:邪神又怎麽啦!這年頭怎麽還有人搞邪神歧視啊?

反正已經祈求了那麽多神明都沒有起作用,如果這位真的能夠治好孩子的病,信仰祂又何妨?

於是在銀古看來,就是他非但不松手,反而蹬鼻子上臉一般,離自己靠的愈發近了。

因為靠近的舉動,男人身上幾天沒洗澡的汗味和在山裏摸爬滾打沾染上的灰塵,一齊鉆入了銀古的鼻腔,差點刺激得他打了個噴嚏。

銀古下意識後退了一步,男人才意識到自己熱情過頭,似乎冒犯到了這位並不眼熟的神明。

好在白發的神明大人並沒有說出什麽指責或降下懲罰,只是問他有沒有在身上帶著一些會散發出香味的東西。

男人楞了一下,趕緊掏出口袋裏所有的東西,一樣一樣展示給銀古看。

“這是小人內子備下的幹糧,這是小人按照藥方采的草藥,這是小人摘的野果……”

直到男人把口袋裏所有的東西都掏幹凈,空吹還是沒有發現到底哪一個是吸引它的香味。

“好奇怪,蟲蟲不知道為什麽,他身上還是帶著香香的味道。”

空吹搖頭晃腦的說出了自己的結論,“一定是他把好吃的東西藏起來了!”

聽了它的分析,銀古淡淡笑了一下,伸出食指點了一下空吹的花瓣,“貪嘴的小家夥。”

他給空吹分析,這個男人有求與他們,所以不可能隱瞞這點小事。如果他身上帶著的這些東西裏頭都沒有蟲蟲喜歡的味道,那就說明這是他本人的特質。

空吹聽得似懂非懂,點點頭:“所以這個家夥是人魚肉嗎?”

它可不是什麽頭腦空空的蟲蟲,在這個世界待了那麽久,它還是聽說過有關讓人長生不老的人魚肉和人魚巫女的故事的。

傳說中的人魚肉聽起來就異香撲鼻,一定和這個男人身上的香味是一種東西。

“讓蟲蟲吃吃!蟲蟲愛吃,蟲蟲要吃!”

小小的花瓣掙紮著要從銀古的肩膀上跳下去,去吞食這股香味。

銀古無可奈何的把它從肩膀上取下來,放在手心,教育它:“你連對方身上的香味來自哪裏都不知道,要是對面是一個專門用香味抓空吹的壞蛋怎麽辦?”

他點著空吹的腦袋,讓它不要這麽心急。

“你好好想想看,他身上的香味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出現的?”

既然對方在現身之前沒有被蟲蟲們發現蹤跡,說明他當時身上還沒有這股香味。

他誘哄著空吹回憶,銀古面對蟲蟲的時候十分有耐心,甚至帶著一種非常慈祥的表情。

當然這種慈祥只有蟲蟲本蟲和銀古自己知道。看在男人眼裏,跟那種可怖的東西輕聲細語說話的銀古只是顯得更加邪性和詭異了。

花瓣在他手心晃了晃,銀古耐心的等待它回憶。

片刻,空吹終於回憶起了香味出現的時間,“似乎在他說要信仰銀古古的時候,好聞的味道一下子就出現了!”

銀古眨了下眼睛,回憶起對方當時的話語,要把自己作為主祭神信仰嗎?

難道說,人類對於他的信仰是非常吸引的蟲蟲的東西?

他對這方世界的神明體系並不是非常了解,因此也不知道霓虹憑借信仰成神的習俗。

這種信仰之力對於精怪來說是很好的補品,對於許多小型的神明來說則是他們神力的來源。而對於從其他世界遷徙過來的“蟲”,這是屬於世界的最好的養料。

雖然他們並不清楚這一點,但是空吹還是憑借本能被這些信仰之力吸引了。

“要吃!要吃多多的!”

在銀古思考的時候,空吹就已經被空氣中愈發濃郁的香味完全攝住了心神。

它整只蟲都扭動著花瓣一樣的身軀,瘋狂舔舐著空氣中香味的餘韻。

蟲想要,蟲得到!

銀古當然不會拒絕它的請求,既然蟲蟲愛吃這種名為“信仰”的力量,那麽他就會以此為意志,踐行下去。

不就是扮演仙人嗎?不就是讓蟲蟲獲得信仰嗎?

給孩子吃!

銀古已經從此地的光脈中了解到了不少這裏的情報。

距離現代社會一千多年前的平安京還處在極其封建和愚昧的時代,神明的印記已經開始消散,而更多的信仰在人們心中野蠻生長。

在這種條件下,區區信仰還不是手到擒來。

銀古對著面前的男人除了難得的微笑:

“我會治好你的孩子,只要你同意信奉我主,追隨我主,沐浴在我主的光輝之下。”

白發的仙人如同念誦禱告詞一般向男人開出自己的條件。

“願意!我當然願意!”聽聞能夠治好自己的孩子,男人當即答應下來。

他個人俯趴在地上,像是要把全部的身心放上神明衡量價值的天平,來稱得自己的分量。

他小心翼翼地發問:“敢問仙人您的名諱是什麽?您所說的‘我主’又是何等尊貴的存在?”

怎麽現在仙人上頭還有個“我主”啊?平安京從來沒出現過的稱謂讓男人一頭霧水。

“我主是構築生命之基,流動著的光輝之主,人們不可輕易呼喚祂的名,你可以稱呼祂為——‘蟲’。”

銀古學著他曾經見到過的那些巫師的說法,給蟲蟲們安上非常厲害的名頭。

構築生命之基,是指“蟲”作為最底層的生命類型,是最接近生命本源的狀態,也是塑造生命的基石之一。

流動著的光輝之主當然就是指光酒匯集成的光脈正是“蟲”的聚集形態和最原始的本質這一點。

既然要將信仰分給蟲蟲們,主角當然要冠以“蟲”這個集合體的名字,而不是讓他直接自立為神,代領信仰。

銀古十分謙遜地介紹自己,“我即是‘蟲’的代行人,沐浴在祂無邊光輝下的小小使者。你可以稱呼我——蟲仙銀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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